张鸿华。受访者供图

    十年前，一个寒冷的冬日，21岁的张鸿华结束了浮萍般的漂泊，来到东莞市横沥镇一家电子厂做绘图员，从此在这个小镇落脚。2008年，他圆了“老板梦”，等待他的却是席卷而来的金融风暴，和随后几年动荡不安的经济变局。

    与东莞大多数“草根老板”一样，张鸿华的日子并不轻松。最艰难的时候，几年的积累几乎被“打回原形”，张鸿华甚至自己也要上生产线。但他终于站稳脚跟，挺过风浪的他又看到了春天。

    不服气的打工仔，有个老板梦

    2002年，张鸿华只有21岁，但初二就辍学的他已经打工5年了。这位读书时就不听话的孩子，对工作似乎也没有什么定力，在江浙和东莞凤岗、虎门等地的工厂，频繁地跳槽。

    张鸿华在东莞的第一份工作，是交了700元“介绍费”才得到的。那时东莞制造业正在起步阶段，广袤荒芜的土地上，“村村冒烟”地盖起了工厂，最缺的是廉价的劳动力。张鸿华跟着江西余干的老乡们，加入到南下的大军中。

    两年后，不满足于整天坐在电脑前的张鸿华，应聘成为横沥镇一家五金厂的业务员，并逐渐从一般的业务员升职为副理事。他的想法也渐渐清晰，曾经只是不服气的年轻人，有了做老板的梦想。

    在那个制造业的黄金时代，没有危机潜伏，不需要精细的管理，企业只要有订单，就能发展壮大。能拉到订单的业务员是最牛逼的，他们是一家公司最核心的成员，也是“明日之星”。今日东莞的草根老板中，多数都是从业务员出身。(来源:南方都市报 南都网)

    张鸿华赶上了这个时代的尾巴。2008年，他离开大工厂，加盟一个朋友开的“五金店”，朋友对他很信任，交给他来打理。这个“五金店”有十来个人，已经有一个小工厂的规模。张鸿华很快就将它改头换面，变成了“东莞市璞烁五金厂”，而他也成了工厂的“副总经理”。

    时年27岁的张鸿华圆了他的“老板梦”，却没有料想到，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浪正悄然来袭。

    闯过金融风暴，迎来春天

    有着业务经验的张鸿华，给这家五金厂注入了新的发展动力。与老一辈的老板们不同，年轻的他不仅有人脉资源，还用起了电子商务，借助阿里巴巴拉起了业务。随着订单的流入，璞烁五金厂的人员和设备也在逐渐扩充。

    一路上升的感觉，在2008年8月戛然而止。张鸿华的工厂主要是为港台企业做配套，而这些港台企业的产品都是销往海外市场的。8月过后，订单突然就少了下去。张鸿华在网上看到，美国已经发生了次贷危机，并波及到全球经济，作为“世界工厂”的东莞，自然不能幸免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形势愈演愈烈。2008年9月，发端于美国的金融风暴迅速登陆中国。2008年10月，与张鸿华所在的横沥镇相隔不远的樟木头镇，香港上市公司合俊集团的两家玩具厂轰然倒闭，6700多名工人一夜之间失业。

    随后，东莞企业倒闭的消息不断，人心惶惶。2009年第一季度，东莞G D P罕见地出现了负增长。到2009年结束时，东莞全年G D P仅增长5.3%，进出口总额负增长17.0%，多年来高速增长的局面踩了个“急刹车”。(来源:南方都市报 南都网)

    张鸿华的工厂没能幸免，订单在不断下滑，所幸的是，他的工厂规模很小，“船小好调头”成了他的优势。这一年，他不断外出拜访网上结识的制造业老板，从别人那里学习经验，了解市场信息。在东莞拜访了一整圈之后，他的足迹又延伸到上海、杭州、广州等大城市，并将学到的知识用于自己的工厂。

    “回头看，在金融危机的时候，我们受到的影响其实不算大。”张鸿华说，这是小工厂的好处。

    到2010年，东莞似乎已经冲出了金融危机的阴影，一切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气象。崭新的招工横幅，又重新占领了东莞各工业区。张鸿华的工厂也迎来了春天，从十几个人迅速发展，高峰期时已达到40多人，产值翻了几倍。

    危机重临“一夜回到解放前”

    像张鸿华这样的小工厂，在东莞占绝大多数，而他们的脆弱也是如出一辙。到2011年7月，张鸿华再次感到了危机。

    这一回，不仅海外市场需求减少，国内形势也是危机四伏。银行不断收缩银根，中小企业融资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。2011年年底，在多方寻求融资失败之后，东莞厚街镇一家皮具厂老板在绝望中自焚身亡。东莞企业老板们众口一词，认为这次的危机比金融风暴时更加危险。这种论述也渐渐进入到官方层面，逐渐成为官员们的共识。

    更可怕的是，这一回的危机中，小工厂不再好过了。东莞老板们发现，“马太效应”在这场危机中凸显出来，大企业依然可以维持增长，小工厂则面临着生死考验。张鸿华工厂的订单剧减，没有加班，工人们也不愿意待下去了。渐渐地，40多人的工厂变得空空荡荡，又回到了十几个人。

    张鸿华看着空荡荡的工厂发愁，感到了“一夜回到解放前”的滋味。但他没有放弃，而是想方设法自救。他的工厂不断更新产品，也补足了研发这个薄弱环节，加大了对模具设计的投入。只要有图纸或者样品，甚至有一个想法，他就能从研发到批量生产，实现“一条龙”。

    转折点到来的时候，他有些措手不及。当一笔急单下到他的工厂，十几个人根本无法完成。作为“副总经理”的他，也要下厂帮忙干活。

    他们又从低谷走了出来，并重新招人，现在已经接近过去最高峰时的规模。尽管人工成本和原材料成本在不断上涨，利润在不断下滑，但张鸿华已感到幸运。毕竟在今天，危机似乎看不到头，许多东莞企业仍深陷其中无法自拔。

    张鸿华又有了新的梦想。他想做自己的品牌。在过去的几年里，已经有许多东莞老板投身其中，但成功者寥寥。张鸿华并没有被这种局面吓倒。他知道，这个梦想或许比“老板梦”更加遥不可及，但他愿意付出更多。与每次危机来临时一样，张鸿华又开始给自己充电了，他不断学习和琢磨自主品牌的知识。

    有一天，他拿起一个音箱，上面印着“鸿华”的拼音。这是一个没有注册的商标，也从来没有卖出去过。这只是一个“草根老板”的梦想罢了。

    声音

    他们又从低谷走了出来，并重新招人，现在已经接近过去最高峰时的规模。尽管人工成本和原材料成本在不断上涨，利润在不断下滑，但张鸿华已感到幸运。毕竟在今天，危机似乎看不到头，许多东莞企业仍深陷其中无法自拔。

    南都与我

    张鸿华（东莞市璞烁五金厂副总经理）：

    我跟南方都市报东莞读本结缘很多年了。南方都市报很适合我们这些在东莞的人看，因为它报道的内容很广泛。我看得最多的是经济方面的报道，能让我得到很多信息。还有就是南都在爱心活动方面也很重视，经常会举办扶贫、助学及对留守儿童关爱的活动。(来源:南方都市报 南都网)

    我自己就参加了很多次南都的爱心活动，认捐过麻涌的香蕉，也为“新候鸟计划”送去了很多礼物。我自己会想：我是外来工，也有小孩在外边，也会遇到需要帮助的时候。我们很希望有一个组织出来做这个事，南都正好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。

    我跟南都记者接触也比较多，无论是爱心记者还是经济记者，都很热情、实在，有很强的责任心。